當前位置:首頁 » 好玩四游 » 游園驚夢話劇

游園驚夢話劇

發布時間: 2020-12-01 16:45:49

㈠ 誰能提供點話劇劇本的下載 最好是知名的

游園驚夢》演出劇本
主要角色

錢夫人:錢鵬志夫人,藝名藍田玉
竇夫人:竇府女主人,藝名桂枝香
蔣碧月:竇夫人之妹,藝名天辣椒

配角

程志剛:竇府隨從參謀
賴夫人:女客
余仰公:男客
徐經理太太 :崑曲名票
顧傳信:崑曲名笛師
錢鵬志:在幻境中出現
瞎子師娘:得月台師娘,在幻境中出現
鄭彥青:錢夫人舊日情人
月月紅:錢夫人親妹妹
劉 福 :竇府老管家

旁白

時 間
深秋,傍晚
(竇府客廳、飯廳)

配樂:崑曲曲牌(萬年歡)

旁白:今日竇府要大宴賓客,傭人們在客廳忙碌。這時,竇夫人與程志剛一前一後地進到客廳,兩人談笑著,程志剛顯得亦步亦趨,恭謹對答。

竇夫人:志剛,我還是有點兒擔心,碧月誇過口,「賞心樂事」票房的那幾位台柱,她都有本事請得到。今天晚上來的客人,全是行家,沒有一個不懂戲的。話都早已傳出去啦,大家都巴望著今天晚上到咱們這兒來聽好戲呢,萬一哪幾位台柱請不到。咱們這場戲可就撐不起來了。
程志剛:夫人請放心,有蔣小姐親自出馬,「賞心樂事」那幾位名票還怕請不來嗎?
竇夫人:別人倒還罷了,我就怕顧傳信老師不肯出山。老先生好幾年沒露過面啦,我聽說,有幾處請他,都給碰了釘子。咱們碧月呀,有時說話,冒冒失失,別把老先生給得罪嘍。笛王不來,咱們今天晚上的崑曲,可就唱不成了。
程志剛:夫人,蔣小姐本事大,招數多,左一套,右一套,顧傳信那位老先生,哪裡擱得住蔣小姐的「連環套」,軟硬兼施,我看只要三個回合,老先生就給逼出山了。
竇夫人:(諷刺)我看你倒挺服她的,對她的信心大得很哩!
程志剛:(陪笑)夫人,我的意思是說,帖子是您下的,又叫蔣小姐親自登門,顧老師不看僧面看佛面,夫人的面子,無論如何,他是要給的。

旁白:竇夫人打量著客廳,覺得諸事已備,打發傭人們都下去了,她搖頭舒了一口氣,與程志剛相視而笑。兩人獨處時,眼神話語突然變得親昵起來。

竇夫人:(用手揉揉額頭)請這么一次客,就鬧得全家人仰馬翻,不請么,實在拖不下去了,白吃了人家那麼多餐。我這個人呀,就是心裡擱不住一點兒事。昨晚心裡盤算了一下今天的菜單子,竟折騰了一夜,早上五點鍾才閉了閉眼睛,這會兒頭又有點疼了。
程志剛:客人還沒來,你先坐下靠一靠,輕松一下吧。
竇夫人:今晚瑞生不在,我一個人當主人,恐怕招呼不過來,你得多幫著我點兒。
程志剛:那是當然,夫人放心,有什麼事,只管交代我好了。
竇夫人:我想著大家都要用嗓子,只預備了「花雕」,不傷喉嚨,我在酒上頭,有限得很。回頭鬧起酒來,你去替我應付吧。
程志剛:沒問題,夫人,都包在我身上,我來替你擋駕。
竇夫人:今晚你辛苦些,不過,也不會叫你白操勞的,這是有賞的。
程志剛:(湊近竇夫人,笑)怎麼個賞法呢,夫人?
竇夫人:(笑)論功行賞,那還要看你今晚的表現如何。
程志剛:夫人,難道我的表現,還不夠好么?
竇夫人:有時候好,有時候兒……不太好。你這個人哪,好挺難捉摸的,變化多端。
程志剛:夫人,那是您對我的了解還不夠深,我一片忠心耿耿,夫人怎麼還會瞧不出來呢?
竇夫人:忠心不忠心,那還得考驗考驗。
程志剛:咳,夫人,日久見人心,我也只好待著接受考驗罷了

旁白:一陣放肆的浪笑,蔣碧月如一團烈火般,卷了進來。

蔣碧月 :好哇!三姐,咱們今天晚上,可真正是「群英會」啦,「賞心樂事」里生旦凈丑,文武昆亂,名角兒、名票、名胡琴、名笛子,整座票房都讓咱家給搬來了。文武場都是全的。今兒您就是要咱們貼一出大軸戲《蠟八廟》,咱們也湊得起來了。
竇夫人:(舉手制住蔣碧月)碧月、碧月,你慢點兒說行不行,我問你:顧傳信顧老師,你到底請了沒有?
蔣碧月:(用扇掩口,吃吃浪笑)那個老頭兒呀,比「三顧茅廬」請諸葛亮還要難請。咱家只好唱「苦肉計」,把混身解數都施了出來。(一面使出花旦身段)我先去跟徐經理太太打聽。她師傅愛吃、愛聽的、愛唱的,都給我說了。我找了半天,好不容易找到一對兒白毛烏骨雞,三斤重一隻,提了去做見面禮。徐太太說,老頭兒有時候喜歡燉只烏骨雞來下酒呢,三姐,那對烏骨雞可花了我好幾百塊,回頭我可要跟你算帳的--
竇夫人:得了,得了,不會叫你白賠的,你呀,一點兒虧也不肯吃!
蔣碧月:你不知道,三姐,那個老頭兒多會拿蹺,一雙眼睛呀,長在頭頂上,什麼人都看不入眼。
竇夫人:人家是笛王嘛,難怪他眼界高。
蔣碧月:所以說呀,我一去,一頂頂高帽子先給老傢伙戴上。我說:「顧老師,我仰慕您的藝術,仰幕了多少年了,打小時候在上海徐園就聽您的笛子啦。」三姐,徐園到底在什麼路啊!
竇夫人:(笑了起來,用手直指蔣碧月)在康瑙脫路!
蔣碧月:我哪兒知道徐園在哪條路呀,是你告訴我的,從前你在徐園聽過顧傳信的笛子。我先道了仰慕之情,老頭兒臉上才露出三分喜色來,我趕緊就上前一拜,說:「顧老師,今天我是來拜師的,您的絕活兒,無論如何要教我幾招!」徐太太也在旁邊替我敲邊鼓,咱們倆兒,一唱一和,總算把老頭兒給逗樂了,我看談得入港了,才不慌不忙,把請帖拿了出來,。老頭兒發覺上當,已經晚了。烏骨雞也收了,禮也受了。咱家一出「苦肉計」,把笛王顧傳信,就這么給誆了來。
程志剛:(笑向竇夫人)夫人,我說的一點兒也沒錯吧?蔣小姐只要三個回合,老先生就招架不住了。
蔣碧月:(轉向程志剛,扇子指到他臉上,念京白)嘟!我把你這--(舉起扇子做打介)程志剛,你從實招來,背底下你又議論我什麼了?到底說了我多少壞話啦?
程志剛:(口白)下官不敢!(雙手作揖)蔣小姐,剛才夫人擔心,生怕您請不動顧傳信,我就對夫人說,別人我不敢說,蔣小姐親自出馬,我敢寫包單,馬到成功。
竇夫人:(諷刺)他哪兒肯說你壞說話呀,他衛護你還來不及。
蔣碧月:(乜斜眼睛,睨住程志剛,道白)哦、哦、哦,如此說來,錯怪你了。

旁白:蔣碧月拿扇子敲了程志剛一下,笑得花枝亂顫,一面捧腹,喘不過氣來,搖搖曳曳,走到旁邊的屏風處,程志剛跟隨,兩人並立一處,喁喁私語,蔣碧月咯咯笑聲不停。竇夫人突然站起,側目怒視。

竇夫人:夠了吧,你們倆兒別盡在那兒演戲了,客人都快來了,程志剛!
程南剛:是,夫人。
竇夫人:你到大門口去幫著劉福,有些客人恐怕他不認識,叫不上名字來。
程志剛:好的,夫人,我這就去。

旁白:程志剛下去辦事了,蔣碧月碎步走來,低頭觀賞自己的火紅旗袍,摸摸腰身,拉拉下擺,顧盼自得。竇夫人歸座坐下,上下打量蔣碧月。

竇夫人:十三,今天你這一身紅,倒真是名副其實的「天辣椒」了。
蔣碧月:三姐,現在的旗袍愈興愈短了。我那個「造寸」上海師傅告訴我,下擺應該再縮一寸。我不幹,我說那還了得,那樣膝蓋兒都露出來了。他說現在時興這種款式呀,短旗袍才時髦。喲,三姐,你今兒個真把這顆鎮山之寶給亮出來了!
竇夫人:平常誰戴這個玩意兒?一直擱在保險箱里,上個禮拜才取出來,拿去洗了一下。
蔣碧月:讓我戴戴看,三姐,鑽戒我也看多了,可是總不及你這顆火油鑽。前天有人拿了一隻方鑽來給我看,還沒有這顆大呢,只有三克拉,而且又有點兒帶黃,我壓根兒也瞧不上。看來看去我還是喜歡你這一顆,顏色又正,還是發藍的呢!
竇夫人:難道我的東西都是好的么?你總要來搶?
蔣碧月:姐姐的玩意兒當然都是好貨嘍,難怪叫人眼紅嘛。
竇夫人:(拍了一拍蔣碧月的大腿)十三,你說到崑曲名角兒,今兒個晚上我倒把一位真正的崑曲名角兒給請出來了。
蔣碧月:(驚訝)哦?是誰呀?
竇夫人:我說的這位崑曲名角兒呀,來頭可大著呢!人家當年是秦淮河上第一人!
蔣碧月:(若有所悟)哦、哦,我猜著了。
竇夫人:(知道蔣碧月猜到了)對啦,十三。今天晚上,咱們的藍田玉錢鵬志夫人要亮相啦。
蔣碧月:(驚喜、興奮,用扇子打手)好哇!今兒個可真把「天字第一號」的頭牌名角兒給請出來啦。
竇夫人:你是知道的。十三,錢鵬志不在了,這些年,五妹妹怎麼也不肯露面了。她現在一個人住在南部,冷冷清清,孤孤單單,我也挺記掛她的。今天晚上,難得有這么個聚會,我作好作歹把她硬邀了上來,要她來這兒散散心,咱們姐妹們,也一塊兒敘敘舊。
蔣碧月:咱們那位五姐兒呀,錢鵬南在的時候,世上的榮華富貴,她也都享盡嘍。錢鵬志疼起咱們五姐兒來的那個勁兒噢,恨不得捧在手上,含在嘴裡。一會兒不見,就急得到處找:「老五,老五。」(學錢鵬志聲音,與竇夫人一起笑)咱們那位十七妹子月月紅說:「五姐,你的辮子也該鉸了,明兒個你跟錢鵬志出去,人家還以為你是他孫女兒呢!(咯咯笑)
竇夫人:(微慍)十七那個刻薄鬼!五妹妹對她那一分兒也算厚的了。難道她姐姐那兒,她的便宜撿得還算少么?人前人後,她總要刺她姐姐兩句。好象她姐姐反而欠了她什麼似的。
蔣碧月:月月紅說的也沒錯嘛,錢鵬志比咱們五姐快大上四十歲了,都好做她的爺爺了哩。
竇夫人:這又有什麼呢?白發紅顏也有的是,只要真心就好。錢鵬志也算是個有情義的人,五妹妹那幾年是享了福的。
蔣碧月:可是咱們那位五姐兒呀,唉,也有她的煩惱噢。
竇夫人:天底下的事兒,哪有十全十美的呀?
蔣碧月:千不該,萬不該,不該半中間兒又跑出個鄭彥青來,那麼個年少風流的鄭彥青。唉,害得咱們五姐兒呀--
蔣碧月:三姐,那次五姐在梅園新村請客,替你做生日,咱們都上去唱了戲,你還記得么?
竇夫人:是呀,那天的堂會南北名票名角兒都到齊了,那種盛況真是再也不會有的了。
蔣碧月:咱們五姐兒的大軸戲,《游園驚夢》,唱到一半,嘎一下,嗓子就啞掉了。(用手扶喉嚨,仿效錢夫人當年倒嗓的情況)
竇夫人:那天她喝多了花雕酒,醉得才厲害哪。
蔣碧月:(哧一笑)她哪兒是喝多了酒呀,我看呀,咱們五姐兒那天八成兒是喝多了鎮江醋!(放肆咯咯浪笑)那天鄭彥青跟月月紅他們倆一對兒,你瞧著我,我瞧著你,眼睛眉毛一直在打架呢!(一面用手比劃)
竇夫人:(伸手制止蔣碧月)噓!碧月!

旁白:蔣碧月將身子揶近竇夫人,唰地一下打開象牙扇,半掩面,湊在竇夫人耳根下,興致勃勃地跟竇夫人耳語,不停吃吃地笑。竇夫人聽得頗感興味,但又一面皺眉搖頭。

竇夫人:是么?--真的么?--有這回事兒?--哎--嘖、嘖、嘖--
竇夫人:(深深嘆子一口氣)害,我說呀,怪來怪去,還是要怪月月紅!我警告過五妹妹,我說:「是親妹妹才會專揀自己的姐姐往腳下踹哩!」
蔣碧月:(跳起身來)喲!三姐,你這句話可不是指著和尚罵禿子了么?你竇夫人站著比咱們高,坐著比咱們大,小的就是吃了豹子膽,也不敢在您夫人太歲頭上動土呀!
竇夫人:(也立起身)我又不是說你,你急什麼!再說,就算我讓你踹了兩腳,我這個當姐姐的,又能把你這個小妹兒怎麼樣呀!
蔣碧月:(撒賴)做姐姐的,本來就該吃點虧嘛!
竇夫人:(感嘆)誰說不是啊。

旁白:這姐妹正談著,程志剛引著客人進了客廳,打頭就是徐太太扶著顧傳信

蔣碧月:顧老師。
竇夫人:顧老師,您今天肯賞光,真是寒捨生輝呀。我還擔心的很,生怕您這位笛王不肯給我面子,所以特別叫碧月到府上去請您的大駕。
顧傳信:夫人太客氣嘍,您下張帖子,我就來了。哪裡還要驚動蔣小姐呢。
蔣碧月:算了吧,顧老師,要不是咱們那出「苦肉計」唱得好,您就這么輕易肯下山了么?
徐太太:夫人有請,實在不敢不到。
竇夫人:徐太太,不是為別的,是為了今晚要唱崑曲,沒有您們師徒兩個崑曲大家來捧場,咱們的戲就唱不成啦。
徐太太:夫人叫我聽戲,學習學習倒還罷了,今天在座都是些行家高手,咱們趁早別上去獻丑了。

竇夫人:顧老師,徐太太,回頭還有幾位真正的行家要來欣賞你們二位的藝術呢,賴祥雲夫人就要來了。
顧傳信:(同聲詫異)哦?賴夫人今天晚上也要光臨了么?

旁白:就在眾人不注意時,蔣碧月走到程志剛身邊,用扇掩口,跟程志剛耳語一番,相約離去,到花園中私會去了。這時賴夫人、余仰公亦到了竇府

竇夫人:賴夫人,今天您肯賞光,是我天大的面子。要是別的聚會呢,也不敢驚動您的大駕了。今天也湊巧,「賞心樂事」的幾位台柱名票都讓我請到了,連笛王顧傳信也出山了。所以一定要請您這位大行家來鑒賞鑒賞、品評一番,才不辜負那幾位台柱的雅興啦。
賴夫人:竇夫人,不瞞您說,要是別人家呢,我也懶得來了,這兩天天氣怪得很,忽冷忽熱。早上起來,還有點頭疼呢,咱們家老爺說:「人不舒服,還要出去,你這是在拚老命嘛?」我說呀:今天竇夫人公館有戲,就是拼了老命也要去的。」剛才在車上,我還跟余仰公說,從前好戲聽多了,什麼名角兒也都聽過了。現在的戲,老實說,實在有點聽不入耳,好多年都沒聽過好戲,耳朵都要生銹了,難得今兒個竇夫人那兒有戲,一定是好的,咱們去聽夠本兒去。
竇夫人:仰公,今天您不來是不成的,咱們什麼角兒都齊了。就還差您這么一位好黑頭哩。
余仰公:(雙手抱拳,呵呵笑)夫人,今天就是天上下雹子,我也會來的。夫人今晚的戲,沒咱們的份兒,咱們來幫著敲鑼打鼓,跑跑龍套總成的吧。
竇夫人:仰公,您別著急,回頭我一定讓您上去唱一出《霸王別姬》,您的拿手好戲么?
賴夫人:您不讓仰公唱一段兒戲,晚上回去他的嗓子包管要癢得睡不著。

旁白:竇夫人引著賴夫人、余仰公進了客廳,廳中客人全部起立候著,竇夫人略為介紹,賴夫人微微點頭,大刺刺地坐到沙發上去。

賴夫人:說到聽好戲呀,民國初年那種盛況,恐怕在座的還沒有幾次趕得上呢。梅蘭芳頭幾次下上海,我就去聽他的戲啦,他在丹桂第一台唱,我就去丹桂第一台,他在天蟾舞台唱,我就趕去天蟾舞台,天天包廂。那個時候,梅蘭芳才二十齣頭,在上海一亮相,整個江南都瘋狂了。杭州、蘇州、常州、無錫,人都趕到上海去看梅蘭芳!(自己說自己好笑)
余仰公:(插嘴)夫人,我在北平的廣和樓就去聽梅蘭芳的戲啦,他那時還沒下上海哩。
賴夫人:(不悅)我知道你資格老,仰公。那種老北京的茶園子是你們老爺們去的,咱們太太們可不作興到那種地方去聽戲。
余仰公:夫人,我倒有一點兒小小的意見。
賴夫人:你說吧,仰公,我看你又要跟我來抬杠啦。
余仰公:(起身)夫人說的話,當然沒錯。梅蘭芳的戲路寬,扮相美,嗓子甜,確實無人能比。他的行腔走韻嘛,好當然是好,可是我覺得,還是有他美中不足的地方。咱們行家聽戲,聽到後來,只講究「韻味」兩個字兒。
賴夫人:怎麼著?難道梅大王的戲還不夠味兒么?
余仰公: 可是比起程硯秋來……
賴夫人:(唰地一打開檀香扇,朝余仰公揮了兩下,打斷他的話)喂,喂,仰公,你又來了!咱們兩個人為了梅蘭芳和程硯秋,吵了這么些年還吵不夠么?難道今天你又想來翻案不成?
余仰公:(陪笑)夫人,論到京劇的藝術,咱們這是據理力爭呀。
竇夫人:(立起身來,打圓場)我來說句公道話吧。咱們還是拿戲來打個比方。譬如說梅蘭芳去楊貴妃楊玉環,程硯秋也只好去梅妃江采萍啦,到底偏一點兒,差了一截,這是不能越分的。仰公,這個比方您服不服?
余仰公: 夫人金口玉言,咱們也只好聽著罷了。
賴夫人:其實呀,我最愛好的,還是崑曲。崑曲到底是雅樂,格調高,皮黃戲嘛,熱鬧是熱鬧,藝術上是不能跟崑曲相提並論的,可是民國一來,崑曲就沒落得不象樣啦。
顧傳信:是啊,夫人。戲院里,崑曲的戲碼都變成冷門兒啦。這要等到梅先生出來,才把幾出崑曲又唱紅了。尤其是他那出招牌戲……《游園驚夢》,讓他唱得大紅特紅,梅先生的崑曲藝術在這出戲里也就達到極致啦。
賴夫人:(大悅,立起身,高談闊論起來)顧老師,您到底是行家。這句話說到咱們心坎兒上來了。梅蘭芳的這出《游園驚夢》,確實是崑曲里的無上珍品!我不知看他演過多少回啦,真是百看不厭!我最後一次看梅蘭芳跟俞振飛演《游園驚夢》,那是勝利後,梅蘭芳回國公演。
余仰公:(插嘴)我也去看啦!
竇夫人:(趕緊起立)我也去看啦!在上海美琪大戲院。
顧傳信:(起身離座)呵,呵,咱們也都去了!
賴夫人: 那次真是盛況空前啊!一連四天,都是崑曲。
余仰公:(搶著講話用手數戲碼)《刺虎》、《思凡》、《斷橋》,還有《游園驚夢》。
賴夫人:唉,仰公,你的記性也不賴嘛!戲碼一點兒也沒錯。那張戲單子,我到今天還藏著作紀念呢。唉,那次的戲,一個人一生最多也只能遇到那一回罷了。真是叫人難忘,叫人懷念啊。

旁白:這幾人說到當年的盛狀,都激動得站起了身,然而在同聲感嘆下,相對佇立片刻,都顯出若有所思的神態來。竇夫人倒底是主人,先醒過神來。

竇夫人:賴夫人,我知道您的趣味高,喜歡聽崑曲,所以今兒個晚上特別邀請了幾位崑曲名票來,這位徐太太的崑腔,是有口皆碑的啦。
徐太太:(惶然起立)夫人謬獎啦。前輩們面前,咱們那一點兒玩藝兒,哪能登大雅之堂呀。
賴夫人:徐太太,您也甭客氣啦,您是後起之秀,已經挺不錯啦。
竇夫人:還有一位崑曲大家,還沒到呢。
賴夫人:哦?是誰呀?
竇夫人:是錢鵬志鵬公的夫人。
顧傳信:(三人驚訝失聲)是錢鵬公夫人么?
余仰公:(轉向賴夫人)夫人,咱們今天晚上可真有耳福啦。錢夫人的崑曲從前咱們欣賞過的。行腔轉調,那真是玉潤珠圓,身段「邊式」,要直追伶界大王梅蘭芳博士啦。
賴夫人:(不服)有這回事兒么?有那麼好么?
顧傳信:夫人,仰公的話,並沒有言過其辭。那位錢夫人的崑曲,十分了得!別出戲不敢說,她的《游園驚夢》,真要跟梅先生不相上下啦!
賴夫人:(猶自不忿)如此說來,今天晚上,咱們倒要好好領教領教啦。
余仰公:那年錢夫人在「勵志社」義演,票的就是《游園驚夢》,唱的一字一彩,把下面那些南北名票角兒都唱服了。(說著自己也沉醉了,不禁手舞足蹈起來)

旁白:就在客人們說到錢夫人的時候,錢夫人已經到了竇府,站在側廳等劉福入內通報,錢夫人象許多貴婦人一樣,舉止矜持、高貴,非常在乎別人與自己地位的比較,然而私下她卻是一個多愁善感,而又熱情奔放的女人。一方面因為自己才貌雙全,自視甚高,但又因為美人遲暮,身分降落,而不禁興起年華消逝,富貴浮雲的感傷。些時獨自一人,她用手摸摸發鬢,不由微微露出緊張不安的神態。竇夫人收到通報,緊著來接,兩人親昵執手,互相凝視打量,無限感慨,千言萬語,一時不知從何說起

竇夫人: 五妹妹!
錢夫人: 三姐!
竇夫人: 唉!五妹妹……
錢夫人:三姐!
竇夫人:(兩人一陣搖頭感嘆,卻又互相會心微笑) 五妹妹!你到底來了!
錢夫人:我來晚了吧?讓你們久等啦。
竇夫人:哪兒的話,你來的恰是時候,我們正要入席呢。五妹妹,瑞生出門有事去了,他知道五妹妹今晚要來,特別交待我,替他向你問好呢?
錢夫人:難為竇大哥還那麼有心。
竇夫人:(又執住錢夫人雙手,語調關切)五妹妹,你早就該搬上來了。我心裡一直記掛著,現在你一個人,住在南邊兒,有多冷清呢?
錢夫人:這些年,清靜慣了,倒也還不覺得怎麼樣。
竇夫人:可是今兒個晚上,你是無論如何缺不得席的。你知道,咱們碧月,十三也來了。
錢夫人:哦?她也在這兒么?
竇夫人:(歪過頭湊近錢夫人,說心腹話)任子久一死,碧月便搬出了任家。你曉得,任子久是有幾分家當的,十三一個人過的也算舒服了。她那種性子,現在沒了拘束,反而自由自在,瀟灑得很。今天晚上就是她先起的哄,把「賞心樂事」的幾位票友都弄來了,連場面都是全的。這么些年來,這還是頭一遭呢。今天來的幾位朋友,都是行家,剛剛還在談起,大家都巴望著你上去露兩手呢?
錢夫人:(掙脫竇夫人,擺手笑)罷了,罷了,哪裡還能來那個玩藝兒呀?

竇夫人:賴夫人,這位是錢夫人,你們兩位大概見過面的吧?
賴夫人:(上下打量,半晌才款款起立)這位大概就是錢鵬公的夫人了?我是說面熟得很!(伸手跟錢夫人握手)
余仰公:(趨上前,向錢夫人行禮)夫人,久違了!
錢夫人:(還禮)仰公也來了?真是多年不見了。
余仰公:剛才咱們還在跟賴夫人談起,(轉向賴夫人陪笑)夫人當年在勵志社義演,咱們有幸,瞻仰到夫人的風采。夫人那一出《游園驚夢》,唱的真是精彩絕倫啊!那出戲簡直給演得出神入化啦!直到今天,行家們談起來,都還在贊不絕不口呢!
錢夫人:仰公說得太好嘍!
竇夫人:五妹妹,仰公說的是真心話,連笛王顧老師剛才也在贊你那出戲呢!
顧傳信:(起身行禮)夫人好。
錢夫人:(驚異)真沒想到,顧師父,今天晚上,您也在這兒。
顧傳信:是啊!夫人,真是人生聚散無常啊,咱們在這兒又遇見夫人了。
竇夫人:詩里頭說的好:「正是江南好風景,落花時節又逢君」。五妹妹,你跟顧老師最後一次會面,恐怕還是你在梅園新村請客唱堂會那回吧。
錢夫人:誰說不是呢?一晃就那麼多年了。
顧傳信:唉,是啊,日子過的可真快啊!
竇夫人:五妹妹,那次聚會真是難得。咱們幾個人又喝又唱,多麼盡興啊。你還記得么,五妹妹,那是個三月天,你梅園新村那間公館里,花園里那些牡丹花呀,開得多麼茂盛啊!

配樂:崑曲 宴樂《春日景和》

錢夫人:(獨白)是啦!就是那年,在梅園新村,我還明明替桂枝香請過生日酒呢,替她做三十歲生日。得月台的幾個姐妹們差不多都到齊了,大夥兒學洋派,湊份子,替桂枝香定做了一隻三十寸雙層大蛋糕,是在老大昌定的,上面足足插了三十支紅蠟燭。那個時候兒,她還做小。竇瑞生的位置也並不怎麼樣。現在竇瑞生當然不同嘍,桂枝香也扶了正。唉,難為她,熬了這么些年,到底給她熬出頭了。從前那個時候,可憐她,還不敢正式出面呢,連生日酒還是我替她擺的呢,園子里一擺就是十桌,南北名票名角都請到了。還記得,那是個三月天,真是個天淡雲閑的好日子。園子里開滿了牡丹花,大紅大紫。那正是:「奼紫嫣紅開遍」。紫金球呀、碧玉帶呀、太平樓呀,全是小洛陽法華鎮的名稱,起碼有一百株,一片花海似的,那天十七月月紅,穿得一身大金大紅的,在我那些牡丹花里踩來踩去,東抓抓,西弄弄。也虧她會挑,偏偏挑中我心愛的那顆碧玉帶,掐了一朵就往她自己頭上一簪,還要端著一杯酒過來,說風涼話:姐姐,你不賞妹子的臉…

月月紅:姐姐,你不賞妹子的臉!
錢夫人: 十七,你撿盡了便宜,還要說這種風涼話。
月月紅:(用手擁弄鬢邊牡丹,冷笑)哼,也不過采了姐姐一朵牡丹花兒,姐姐心就不自在啦!
錢夫人:十七,你哪株花兒不好挑,偏偏要挑我最心愛的這株碧玉帶。
月月紅:好花兒人人愛,名花共欣賞。姐姐心愛的花兒,偏偏妹子也愛嘛!
錢夫人:十七,你要知道,這株碧玉帶,是我一手栽培起來的,我花了多少的心血,天天灌溉,日日打理,眼看著它抽枝發芽,朵朵盛開。我連碰也捨不得碰一下,你一來就把我最心愛的花兒給摘掉了。
月月紅:(咯咯尖笑)姐姐,你好痴呀!難道你沒聽說過:「花開堪折直須折,莫待無花空折枝。」
錢夫人:十七……

配樂:驚夢《山桃紅》:則為你如花美眷,似水流年。是答兒閑尋遍,在幽閨自憐。

鄭彥青:夫人,夫人,夫人……
錢夫人:彥青!你瞧,這些牡丹花兒開得多麼熱鬧啊。
鄭彥青:是啊!夫人。今年您園子里的牡丹花怎麼這么鮮艷,這么茂盛哪。真是一片繁華。
錢夫人:這一百多株牡丹,都是我親手挑的,小洛陽的名稱。這是紫金球,這是太平樓,這……這就是最有名的碧玉帶啦。
鄭彥青:尊貴得很啊,夫人。
錢夫人:可惜最大的一朵,卻讓人家給摘走了。
鄭彥青:夫人不必惋惜,不摘走,過兩天,也就謝掉了!
錢夫人:(聲音顫抖)彥青,怎麼你也說這種話呢?那是我最心愛的一朵花兒,怎麼捨得白白讓人家給搶走了呢?
鄭彥青: 夫人……
錢夫人: 彥青……

旁白:那麼多前情舊事原只是閃念間,一聲尖叫把錢夫人拉回現實,蔣碧月一陣風地卷到她身邊,一把勾住她的手臂

蔣碧月:(尖叫)喲!五姐呀!剛才三姐告訴我,今天晚上你也要來。我就喜得叫了起來:「好哇,這下可真把天字第一號的王牌名角兒給請出來了。」(回頭向票友客人招呼)哪,你們快來

熱點內容
一部國外電影,一個老男人騎個摩托車 發布:2024-08-19 09:13:10 瀏覽:920
脖子上有睾丸是什麼電影 發布:2024-08-19 09:03:17 瀏覽:374
變形金剛撒誰家的 發布:2024-08-19 08:43:06 瀏覽:478
美國男電影雙胞胎 發布:2024-08-19 08:42:20 瀏覽:764
黑人橄欖球少年收養電影 發布:2024-08-19 08:25:26 瀏覽:918
夏目哉大片 發布:2024-08-19 08:09:22 瀏覽:806
他第一部出演的電視劇是,的英語 發布:2024-08-19 08:07:54 瀏覽:654
電影檢索 發布:2024-08-19 07:48:52 瀏覽:198
誰有視頻 發布:2024-08-19 07:41:55 瀏覽:141
成龍香港鬼片電影大全 發布:2024-08-19 07:39:46 瀏覽:223